NO.914

等了兩年，我終於剪到了臭胖虎的手指甲。

胖虎上了小學之後狀況不斷，

不愛寫功課、偷帶錢去學校、上課愛講話...

每天中午放學去校門口接他，

最怕老師前來攀談：「那個胖虎馬麻，胖虎今天...」

(每次跟老師眼神對到，都有一種系啊趕快逃的Fu)

但是他最常被投訴的，是咬指甲，

(後來竟然還有吃鼻屎，我暈...)

我還曾經被老師在班級家長群組中嗆聲，

問我知不知道胖虎咬指甲，要我好好處理。

不過一直以來我都沒有很在意這件事，也從未積極處理，

我清楚咬指甲是緊張、壓力的潛意識動作，

但我心裡明白，他是上了小一之後才這樣的。

(我沒那麼在意可能是自己小時候也經歷過咬指甲的階段，

我甚至還會趁妹妹在睡覺的時候偷咬他的指甲，

當時只要看到指甲長了，不管是誰的，都會很礙眼想要消滅他)

小一跟幼兒園的確有很大的差異，

上學時間、生活自理、功課壓力、上課方式都跟以往不同。

每天早上7：40分到校，

規律的40分鐘課程後接著10分鐘下課，

因為長時間在學校，

導師帶班的作風、同儕相處的方式都對他產生很大的影響。

剛開始，我以為是放學後的功課太多讓他無法承受，

但他雖然哭哭鬧鬧不愛寫，但最後還是都會完成，

而且在班上的功課也還不錯，學習很穩定。

到了二年級，情況沒有改變，他還是咬指甲，

而且不只手指甲，連腳趾甲都咬光了。

我有時會看到他在寫功課、看電視、閱讀時不自覺咬指甲，

他自己知道這樣不好，

所以當我提醒他的時候，他會假裝沒有這樣做。

偶爾，我會拉掉他在嘴邊的手，

但大部分我裝作沒看到，真要說些甚麼，

我則是告訴他：「手上細菌很多，咬手咬指甲會把細菌吃下肚，讓你生病。」

我也聽過朋友們塗辣椒還是一種戒咬指甲的藥劑在孩子手上，

因為苦苦辣辣的，所以孩子不敢咬，久了就戒了，

但有的成功，失敗的也不少。

我問過臭胖虎要用這個方法嗎？他說不要，我也就算了。

觀察了一年多，我覺得胖虎的壓力來自於班上的氣氛，

他們班的氣氛沒有不好喔，同學之間相處的也不錯，

胖虎喜歡上學、喜歡老師、喜歡同學，

有交到好朋友，也喜歡參與班上活動，

但班上就是有個「甚麼」讓他無形中有壓力。

林老師曾經在胖虎班上教過直笛，

他發現班上孩子很活潑，但不太靜的下來，

短短上課半小時會有一半的人分心神遊，

他覺得這樣的比例偏高，不知道這是不是影響胖虎的原因之一。

我大膽假設是因為班上的關係，而小心求證的方式就是等他升上三年級。

二下的學期成績單，老師給的評語提到胖虎本身特質的不多，

不多的字數裡，又重提了他咬指甲的習慣，

當下我很受傷，也很心疼這個孩子，

怎麼好像他的所有優點都被咬指甲這件事掩蓋了。

也許老師覺得我沒有正面處理，擔心孩子上了三年級離開老師班上還是持續，

所以最後一次提醒我，但我有我的方法啊！

很多時候，我覺得越禁止就會越提醒他去那樣做，

所以大部分時間我視而不見，

我覺得我的在意，只會增加他的壓力，讓他更戒不掉，

所以我傾向讓他自己解決。

上了三年級之後我沒刻意去提這件事，

直到10月多，開學一個多月了，閒聊時我看到胖虎的手，

914：「如果有一天咪咪可以剪你的指甲，一隻手給你100元，腳也一起算，

如果兩手兩腳都剪到了，你就賺到400元囉！」

「咪咪跟你說，如果你忍不住，那就先不要咬左手，都咬右手，

等左手指甲長長，你就有100元了喔！」

胖虎聽完，笑了，他覺得這生意挺好賺的。

(一個禮拜零用錢才20元，400元是多大的誘惑啊！)

執行過程中我大概提醒了他三次，

一次是在他面前跟林老師說我跟他的協議，

另一次是剛好想到提醒他不要忘了這個賺錢的機會，

第三次是12月初我們去陶博館，我突然看到他無名指跟小指的指甲長長了，

興奮的告訴他，再忍一下就成功了。

前兩天晚上，我看他左手的五根手指都長出了長長白白的新指甲，

這是我兩年以來第一次看到不是禿禿扁扁像狗啃的手指，

我既感動又興奮的為他剪了指甲，

他很開心，尤其是聽到爸爸哥哥在吵著也要剪指甲賺錢的時候。

剪指甲的時候我刻意問胖虎：「你之前都甚麼時候咬指甲啊？」

「上課還有寫功課的時候嗎？」

胖虎：「對啊！」

914：「是因為很無聊嗎？」

胖虎：「嗯...」

咬指甲這件事，終究我是讓胖虎自己去解決了，

從他新長出的指甲，還有他的笑容，

我知道當初那影響他的壓力已經慢慢消失不見了，

或是，他已經找到跟壓力共存的方式。

我覺得幫助孩子戒除某些壓力的癮，可以從兩個重點下手：

1.找出原因

壓力的來源才是最重要的，知道壓力從何而來，才能正面迎擊，

雖然要孩子自己說出他的壓力是甚麼、為什麼焦慮困難性太高，

(連大人都很難確切的知道自己的壓力從何而來了)

但我們可以利用閒聊跟觀察去推測。

最後我還是不知道班上的「甚麼」影響了胖虎，

但我漸漸確定是班級的問題，所以我等待，

等待他換了新班級、新導師、新同學，再來面對問題。

2.鼓勵獎賞代替禁止懲罰

我覺得越被在意的壓力，壓力會越大，

像是咬指甲、拔頭髮之類的壓力呈現就是不知道怎麼宣洩才有的轉移，

如果更被強調跟注意，除了凸顯這件事的不對，

也容易讓檯面上的癮頭退到幕後，偷偷來，然後越來越嚴重。

我自己願意用輕鬆一點的態度去處理，

不嚴厲禁止、不責備懲罰，試著用一些小利來誘惑他，

讓孩子在過程中學習面對壓力、學習戒除癮頭、學習怎麼跟爸媽一起解決問題。

胖虎讓我剪指甲好開心啊，他一定也覺得自己很棒，

媽媽都想把他的指甲留下來做巫婆湯了。